［五伏］非神亦非魔 25
租借好大型遮阳伞，五条悟抱着伞跟伏黑惠去找其他人会合。
虽然人很多，但几人起码在中间偏右的沙滩占得了一个位置放遮阳伞，只不过那地离出入口较远，两人必须先绕过一众摊贩，从另一处的楼梯下去才能到达。
抱着比身高高出许多的大型伞，两人随着人潮来到楼梯，这里下去便是沙滩，阶梯上来来去去很多游客，吵杂的说话声混杂着浪花拍打的声响沿着粒粒沙子往外扩散，空气中能清晰闻见属于海洋的气味。
方才租借遮阳伞的摊贩离这还有一段距离，这时确切地站在沙滩上，细腻下陷的触感让伏黑惠切切实实感觉到了海边，连火辣辣照射在皮肤上的阳光似乎都被海风降温了不少。
「惠！你是惠吧。」
一个清脆的女声隔着人群传来，主人小跑几步后站定在伏黑惠面前。
是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的来栖华。
「你看，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那个帮我捡东西的男生。」来栖华拉着一旁的好友说道，她吟吟地笑着，一双大眼骨碌碌看着伏黑惠。
五条悟用手肘轻撞下伏黑惠：「认识的？」
「昨天刚认识的，她遇到点困难，我顺手帮了一下。」伏黑惠解释道。
「这是你朋友吗？」来栖华注意到旁边的五条悟，主动开口打招呼「你好，我叫来栖华。」
「你好你好，你们就两个朋友一起出来玩？」五条悟笑嘻嘻地回应。
「对呀。」来栖华勾着好友应道，下一秒视线又落回伏黑惠身上「我记得你昨天说你跟着很大一群朋友来度假，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组团去玩水上设施，很多设施都要五人以上才能玩，我们人数不够，可是又不想跟陌生人一起。」
女孩朋友闻言晃了一下来栖华：「那个，我们....」
「没事，人多比较好玩。」来栖华拍拍好友，等待伏黑惠的回音。
见女孩眼巴巴望着他，伏黑惠只能先答应下来：「我要先问问我朋友的意见。」
「没问题，你朋友在哪里，我们一起去找他们！」
「都在那里。」伏黑惠指了一个方向。
女孩见状兴奋地一手勾着好友一手拉着伏黑惠往前走：「走走走，不然一会设施一定排很长。」
五条悟抱着伞落后他们几步，他盯着伏黑惠被来西华握住的小臂，微不可察地眯起眼。
「惠。」他朝前喊了声。
奈何伏黑惠已往前走远，他的声音淹没在喧嚣的人声及浪声中，喊了几声也不见对方回头，只好作罢，认命往前跟上他们的步伐。
在阳伞店耗了些时间，在沙滩等候的众人按耐不住玩心，早早便换好了衣服等待两人回来，如今远远看到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，虎杖悠仁亢奋地举起双手挥着，下一秒看到同行的两位陌生女孩后，动作顿了顿。
伏黑惠将来栖华两人带到前面，简洁地说明了情况。
秉持着交朋友的心态，几位高中生爽快答应了下来，嘻嘻闹闹地往海走去。
见他们走远，其馀几位大人也有各自打算，纷纷开始动身。
「走了，我们要去附近逛，要帮你带椰子汁吗？」家入硝子低头问打算席地而坐的五条悟。
「行，顺便再帮我买个冰或什麽解暑的。」
「冰在这天气我是要怎麽带回来，自己去买。」
面对好友残忍拒绝，五条悟不死心道：「要回来再帮我买就好了嘛。」
「恕难配合，有其他想要的手机连络，走了，掰。」家入硝子果断地丢下这句话，走远了。
说服失败的五条悟一人留在刚架好的遮阳伞下，他对着远去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瘪了瘪嘴，转身望向沙滩，认真思考起等会是否真的要去趟附近商店买冰吃。
他们佔的这个位置位置较偏，不在沙滩中心，虽然这里离出入口有段距离，不太方便，但有个好处是人潮也较少，面向海的视线因此少去了人群的遮挡。
从五条悟这个角度看，能看见海上设施前挤了好几群青少年，他手肘抵在膝盖上撑着头，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黑发身影。
明明是来海边，对比满山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，规规矩矩套着上衣和短裤的伏黑惠显得格外保守。
很像他的风格。
五条悟笑了笑。
他不意外，伏黑惠日常的穿搭本就无趣，衣柜里的衣服基本就黑白灰三色，平时甚至连短裤都极少穿，久未见光的小腿比旁人都白上一阶。
下次带他去买点新衣服好了，最近有个国外品牌进驻A市的百货公司，正好可以去看看。
正当五条悟目光追随着伏黑惠身影，思绪发散时，一个俏影闯进视线。
一头短发，是来栖华。
她拉了拉伏黑惠的衣袖，踮起脚尖在对方耳边说了什麽。
从这距离看不见细节，只瞧见少年时不时会倾下身仔细聆听少女说话，两人有说有笑，显得格外熟络。
在聊什麽这麽开心？
五条悟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轻敲着沙滩，目光仍落在不远处的伏黑惠及来栖华身上。
「别看了，一副空巢老人的表情。」
脸颊被硬物碰触了下，五条悟转头一看，是刚才说要去附近逛逛的家入硝子带着椰子汁回来了。
他接过整颗新鲜的椰子，抱着吸上一口，清凉微甜的汁水在口腔蔓延，驱散了不少热气。
「这麽快就回来了？杰呢？」
「人太多了，他还在排队，我先回来了。」
家入硝子盘腿坐在五条悟旁边，明明也没走多远，但人群聚集加上太阳直射，短短十几分钟就让她出了一身汗，她从兜里掏出发圈将沾黏在脖颈上的头发扎起，端着自己那份椰子嘬着，目光斜移到身旁的好友身上。
五条悟整个人被拢在洋伞的阴影下，因为体质的关係，裸露的皮肤奇异的白，明明穿着骚气十足的红色衬衫，但凭藉着出众的气质与外貌，仍吸引许多人的注意。
对于自己长着一副好脸蛋这件事，五条悟是有自知之明的，从他时不时的言语中就能感受，但也是这麽一个注定不缺女人的人，却从未见着为谁上过心，
除了她和夏油杰，再算上夜蛾一家，这一隻手能算出来的数量便是五条悟前半生中划入同伴的范围，此外，再无他人。
要说无情倒也不是，五条悟对人的态度绝称得上好相处，只要愿意，随便一句话都能聊起来，但这些人也仅限于「认识」的范围，从未有人真心走进五条悟的领地中，他会和所有人打闹，也会笑嘻嘻地在身前筑起堡垒。
他就像尝过苦果后裹足不前的懦夫，将他人拒之于千里。
作为与五条悟走最近的两人，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何尝不清楚这心态，但也未曾干涉，毕竟，他们又能以什麽立场来劝说呢？
他们都是一样的。
一样的困兽。
然而，在18岁那年，伏黑惠闯入了五条悟的世界。
出乎所有人意料，五条悟主动接受了来路不明的伏黑惠，如警戒心极高的猎豹，在满目疮痍的人生中遇见相同的自己，被吸引着一步步向后，将对方圈进了自己的地盘。
多年沉寂的情感找到宣洩出口，五条悟将所有的爱倾注在伏黑惠身上。陪伴他成长，照顾他长大，给予从未有过的耐心。
正如同夏油杰在昨天在游览车上调侃的那句，伏黑惠即五条悟，在意程度更甚于他们。
「伏黑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？」
五条悟不清楚家入硝子怎麽没来由地冒出这个问题，但还是很快答道：「是家人啊。」
家人，一个爱与归属感的代名词，是对于无血缘关係的人来说崇高的评价。
家入硝子知道，若刚才的问句改成她对于五条悟来说是怎样的存在，对方的答案并不会有所改变。
但她能感觉出来两者间的差异，五条悟对于伏黑惠的情感多了些道不明的情愫。就像将一匙蜂蜜搅进白水中，润色细无声，但只要嚐了一口，存在是无法忽略的。
「如果有一天伏黑离开你了呢？」
五条悟的目光仍追随着远处的伏黑惠，看着对方被好友簇拥着，他对家入硝子口中的假设感到反感，迅速回道：「惠不会的。」
「可他总有一天会长大吧，他会到别的城市生活，娶妻生子，会有他自己该过的人生，你不可能绑着他一辈子。」
五条悟收回翘首远眺的动作，手指无意识摩娑着椰子坚硬的外壳，这个问题家入硝子不是第一个提出来的，他自己也思考过，而答案从未改变。
「那就离开。我从不干涉他的人生，只要他愿意，随时都能走。」
「你捨得吗？就你这巴不得24小时待在伏黑身边的程度。」
这时，一个沙滩球滚落到五条悟的脚边，附近游玩的孩童笑声由远而近，负责照顾的成年人带着好几个小孩来捡意外被踢飞的玩具球，还叮嘱着要道谢。
五条悟在一片感谢声，将球递回给最前方的小男孩。
一群小孩风风火火来，又蹦蹦跳跳跑远了。
「无论捨不捨得，那是惠的人生。」
家入硝子斜睨了五条悟，出言调侃：「你会不会像电视上那些老父亲一样，棒打鸳鸯。」
「我是那麽古板的人吗？自由恋爱才是现在的趋势，你懂不懂。」
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嗤了声，过了会，又再补充一句：「不过对象还是要让我看看才行。」
家入硝子闻言笑出声，语气间尽是挖苦的意味：「你不是说自由恋爱是趋势吗？」
「不是，惠长这麽好看，如果被坏人拐跑怎麽办，我还是得把关把关的。」
「看看你家小孩那身手，不至于被坏人拐跑吧。」
在家入硝子认知里，伏黑惠现在的身手称不上顶尖，保护自己绝对绰绰有馀。
五条悟对此并不认同，握紧拳头嚷嚷着：「什麽叫不至于，惠的拳头大概只有我的一半再大点而已，技巧在力量面前能补足的还是有限的。」
「那你觉得伏黑的伴侣要有什麽标准？」
「要保护惠的话，至少得赢过我吧。」
「赢过你？放过人家小姑娘吧，你以为是在比武招亲吗？」家入硝子哂然一笑「比起担心惠，你应该先烦恼你自己。」
五条悟疑惑：「我怎麽了？」
「你得快点做好心理准备，伏黑也17了吧，别到时候真像个老古板，拆散人家小情侣。」
「虽然对惠来说还太早，但我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种监护人！」
「这可是你说的。」
家入硝子上下打量一脸正气的五条悟，笑了笑，没再多说什麽。
其实家入硝子这话不是空穴来风，五条悟清楚伏黑惠在学校有多受女生欢迎，不时在包里发现的情书就能窥知一二，虽然对方每次都以无视收场。
对于此他认为自己已做好准备，但在看到来栖华跟伏黑惠走在一起时，仍不禁恍然。
原来惠跟女生走在一起是这样的感觉啊，
看着远方被好友簇拥着的年轻男女，五条悟内心胸口像是被丢进一把乾柴，在太阳照耀下起火燃烧，燥得心烦。
他将喝空的椰子弃置一旁，仰躺在沙滩上，视野内广阔的碧海蓝天被鲜豔的遮阳伞顶取代，太阳落下的阴影将他身子从腰腹处截成光明两面。
一定是今天太阳太毒，用眼过度了。
五条悟将眼闭上，暗自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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